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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01月04日08:04|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海外版》|字號:
摘要:“堂嫂說了兩句就哭了。我從她眼淚中就知道信該怎麼寫了。”從上世紀60年代給堂嫂代筆開始,黃鎮國漸漸成為“寡婦村”的“海峽鴻雁”。 |
左圖:“寡婦村”的林招玉1949年新婚時留影 右圖:分離47年后,1997年與丈夫重逢時的林招玉 本文照片為陳曉星攝於“寡婦村”展覽館
作為福建省東山縣“寡婦村”有名的“海峽鴻雁”,黃鎮國對1987年兩岸開放探親帶來的變遷印象深刻。
“開放之前,我代筆的書信主要是談感情,開放后歷經了辦手續、解矛盾兩個階段。后來,越寫越少,算是‘下崗’了。”黃鎮國說。
黃鎮國是東山縣“寡婦村”展覽館館長。他出生的1950年是村裡最悲情的一年:當年5月,國民黨敗退台灣之前,從東山縣銅砵村擄走147名壯丁,其中年幼者僅17歲,年長者55歲,已婚者91人。黃鎮國的堂哥黃亞慶是被抓的已婚者之一。黃鎮國的堂嫂沈錦菊和村裡其他失去丈夫的婦人們,開始了漫長的守活寡、盼親人的痛苦生涯。銅砵村由此得名“寡婦村”。
“堂嫂說了兩句就哭了。我從她眼淚中就知道信該怎麼寫了。”從上世紀60年代給堂嫂代筆開始,黃鎮國漸漸成為“寡婦村”的“海峽鴻雁”。
當時兩岸通信頗費周折:台胞把信寄到新加坡、美國、泰國等地,由當地收信人通過民間批信局,整合一批信件,經由客船寄到汕頭等口岸,再送到東山,由當地民間批信局的工作人員到銅砵村挨家挨戶分發。有時一封信要輾轉好幾個月才能到達收信人手裡。黃鎮國代筆寫回信后,書信又開始了繞道回台灣的另一番“奔波”。
1987年10月,台灣當局宣布開放老兵返鄉探親,並於次年同意台灣民眾給大陸親友的信件可以經香港郵局轉寄大陸。小小的“寡婦村”突然熱鬧起來。
“有時村裡一天就來3個台胞,大家奔走相告。”黃鎮國說,台胞們回來后一般會選擇一個日子,祭祖、拜天公、宴請親朋好友,場面非常風光。當時很多台胞西裝革履,帶來了美元,也帶來了電視機、摩托車、錄像機等“大件”,村裡的高樓也一座座建起來。
“海峽鴻雁”黃鎮國更忙碌了,而且代筆內容也發生了變化:開放前,代筆基本都是報平安、訴離情﹔開放后,代筆的主要內容變成幫助提供資料,協助一些台胞申請回來探親、定居﹔隨著兩岸往來的增加,隔絕已久的老人難免因為抱養子女、“一夫兩妻”等現實問題產生矛盾,書信又擔當了化解矛盾的角色。
幾十年代筆近千封海峽書信的經歷中,黃鎮國尤其難忘的是與黃建忠的通信。黃建忠去台時隻有17歲,是家裡的獨子。“最后一次,他母親得病快死了,讓我到她床前替她寫信。她說等了幾十年,等不到兒子回來的一天了。希望兒子以后記得帶兒孫回來,到她墳前看看她。我代寫完,把信念給老人聽,自己邊念邊流淚。”
兩岸開放探親后,黃鎮國又代老人的養女給黃建忠寫信,但黃建忠一直沒回來。有一年中秋節前收到黃建忠的信后,黃鎮國給黃建忠寫了一首詩。詩的前兩句是“歲月無情幾度秋,月圓人缺何時休?”詩的最后兩句是“世態風雲驚多變,趁峽浪平好行舟。”
“我的意思是,兩岸隔絕幾十年,一開始書信都沒法往來,現在機遇這麼好,怎麼還不回家呢?”黃鎮國說,“后來黃建忠回村一見我就說,兄弟啊,我被你那首詩給追回來了。”
黃鎮國的堂哥黃亞慶也在上世紀90年代的台胞回鄉大潮中回到銅砵村探親,從此開始了在兩岸之間來來往往的生活。最后年紀大了,老人才在10多年前定居銅砵村,和黃鎮國口中的“阿慶嫂”沈錦菊享受天倫之樂。
但好景不長。六七年前,黃亞慶在村裡去世,一年后,“阿慶嫂”也隨他而去。歲月的流逝無情地帶走了許多老人:當年的91個婦人,目前隻剩下11人﹔定居銅砵村的19個台胞中,如今隻剩下年過九旬的黃阿甲﹔留在台灣的那批台胞,也隻剩下10人左右。
“寡婦村”漸漸走入歷史。如今的兩岸,無論打電話還是上網,聯系都很方便,久已“下崗”的“海峽鴻雁”黃鎮國,很希望能去台灣一趟。黃鎮國對採訪的記者說:“展覽館目前存放的都是幾十年來台胞寄到‘寡婦村’的書信。有機會去台灣的話,我想把以前為村裡女人代筆的信收集起來,這樣歷史的記錄就更齊全了。”
(責編:劉凌)
信件,代筆者,寡婦村,台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