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是为了更清晰认识家乡

访获金马奖四项提名藏语影片《塔洛》主创人员

2015-11-19 08:40:24来源:新华网 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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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网台北11月18日电(记者李寒芳 傅双琪)“人总是要死的,但死的意义有不同……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比鸿毛还轻。”怀揣着小山羊的牧羊人孤独地在雪域高原上,吟诵着毛泽东为纪念张思德而创作的名篇《为人民服务》,片头长达十余分钟的黑白长镜头,让藏语电影《塔洛》一播映就吸引了观众的眼球。

《塔洛》因被本届金马奖提名角逐最佳剧情片、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最佳摄影四项大奖,而成为两岸三地电影人瞩目的焦点。该片导演万玛才旦等主创人员近日在台北接受了新华社记者的专访,为观众“解码”这部藏语艺术电影。

“他的世界非黑即白”

“塔洛”在藏语里意为“逃离者”之意。影片讲述一位自幼放羊为生的藏民塔洛,在进城办理二代身份证时,遇到了理发店女店主杨措,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情。塔洛卖了羊,把毕生所得16万人民币托付给杨措,杨措却卷款逃离了塔洛。旧的世界已然坍塌,新的世界尚未建立,塔洛的命运今如何?影片在此戛然而止,留下一片“飞白”。

虽然讲述的是发生在藏区的故事,但《塔洛》却有意舍弃了肆无忌惮的天空蓝、晶莹透亮的雪山白、飞扬经幡的五彩斑斓等“藏地符号”,采取“黑白”叙事的独特手法。对此,万玛才旦解释说,塔洛的价值观“非黑即白”,要么放好羊,死了就像张思德,重于泰山;把羊卖掉,成了坏人,死后就像法西斯一样轻如鸿毛了。因此,他用黑白影像来突出个人的孤独感。

这孤独的节奏,隐藏在几十年如一日的生活中。猎猎寒风,寂寂高原,塔洛赶羊、驱狼,抽呛人的卷烟,喝烈性的青稞酒,陪伴的只有一头藏獒以及375只羊。

但背弃的种子,却在一次进城后发芽。在卡拉OK厅局促地唱歌、跟收音机学“拉伊”(安多藏区山歌)、抽薄荷烟……蠢蠢而动的欲望成了伏击塔洛心灵羊群的饿狼,而杨措,似乎是伊甸园中诱人的红苹果。

万玛才旦并不认为杨措是“坏人”。他说,扬措只能代表部分藏区年轻人,并不是欲望的化身,电影没有把她专门塑造成恶的形象。杨措的扮演者杨秀措也同意这一说法。这位“90后”藏族女歌手说,她的老家也有许多类似的故事。

“再回头,能更清晰认识藏地”

“有一首诗说,当我在家乡时,觉得家乡很大;当我离开家乡回看,就觉得家乡很小。”生长于青海藏区、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的万玛才旦说,“出走”后再回头,能够更清晰地认识藏地。

“塔洛身上有我的影子。”万玛才旦说,但我走出来比较早,接触不同世界、不同文化。而塔洛出走以后,可能就是现在的我,有更多困境,也要对自己再认识、定位。

塔洛的扮演者西德尼玛也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为人民服务》与《纪念白求恩》、《愚公移山》被合称“老三篇”,是西德尼玛那一代人的成长记忆。

剧中塔洛与过去“一刀两断”的标志,就是剪去十几年的小辫子。有一头小辫子的西德尼玛是藏区著名的喜剧演员,外号“小辫子”。他看了剧本以后很喜欢这个人物,于是决心“为了艺术做一次牺牲”。

辫子是塔洛认同的个人身份,身份证则是现代社会身份的标志。影片故事发生在2004、2005年,那是统一办理二代身份证时。连一代身份证都没有的塔洛因此发出这样的疑问,“只要我自己知道自己是谁不就行了吗?”

摄影师吕松野用镜子来处理大量镜面反射取景、对话时人物之间的外物阻隔,构造了“水月镜花”意境,充满了隐喻意味。

“拍不只给藏族人看的藏语电影”

16日晚,《塔洛》在台北举行了金马奖首映,800多人的剧院座无虚席。这是万玛才旦第三次携片来到金马奖,却是首次参与竞赛单元。

《塔洛》是万玛才旦继“故乡三部曲”(《静静的嘛呢石》、《寻找智美更登》、《老狗》)和《五彩神箭》后的第五部剧情长片,入围威尼斯、温哥华、韩国釜山电影节。万玛才旦说,《塔洛》所反映的不仅仅是藏区的问题,“全世界可能都感受这样的困境,一个民族的传承如何在变化的世界中调整,和当下怎么相处、融和”。

“娜拉出走之后怎么办”,这一经典问题也发生在千千万万的“塔洛”身上。万玛才旦说:“我清晰看到传统文化的生存现状,很多人问有什么办法去解决,电影能做的,只是更多希望呈现、提出问题,却很难找到解决办法。”

虽然是藏族导演,但万玛才旦却希望自己的作品不只给藏族人看,也让藏族之外的人都能看懂。他的第六部电影《永恒的一天》正计划年底开拍。这是一部拉美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电影,剧情梗概是一个人在一天里经历四季,以及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等不同人生阶段。

“西藏具备魔幻现实主义的土壤,希望这部电影是西藏百年近代史的缩影。”万玛才旦说。

责编:郝伟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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