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柏林在记者会上介绍自己的航拍摄影集。朱新宇摄
《看见台湾》海报
“口水”是台湾政坛的常态，指在公开场合以不负责任的态度和出位言辞宣讲政策、评论时事，轻者浮夸不实，重者欺骗诽谤。台湾政坛的口水不断突破底线，连文明社会不能碰触的出身、种族、性别等议题都可用来攻击对手，只要打出“爱台湾”的名号就可免责。
近日，金马奖得主、台湾首部航拍纪录片《看见台湾》导演齐柏林在航拍时殉职，年仅52岁，台湾社会一片惋惜。但齐导演的身后，居然传出指责他是“外省二代”、“国民党员”、要他“灵魂反省”的声音，其违背人道人情秀出了口水的新下限。
预警梦中台湾 舍命
原任职于台湾公路建设部门的齐柏林，在航拍记录公路工程的工作中，日见台湾河流污染、山体滑坡、海岸萎缩，但地面上的人们仍沉浸在“经济起飞”、“台湾经验”、“小而美”的旧梦之中。在可以办退休的前3年，齐柏林不想再等，他舍弃了公务员退休待遇，辞职筹拍纪录片，要让人们看到台湾的创伤和危机。
卖掉房子，用时5年，航拍400小时，2013年拍出《看见台湾》。齐柏林镜头下因开矿、挖沙、高山种植、海水养殖而遍布伤痕的山川土地引起台湾全社会惊呼。时任“行政院长”的江宜桦包场邀请台湾青年观影，看后当场向齐柏林承诺行政团队一定会努力解决影片中提示的环保问题。江宜桦随后召开“保育项目小组”会议，对影片中呈现的水泥业污染和破坏生态等16项重大问题，设了5个工作小组应对。
《看见台湾》票房突破2亿元（新台币，下同），创下台湾纪录片票房记录。一时间，台湾官民争说《看见台湾》。齐柏林当时表示，他最高兴的是唤起了普通人对环保议题的重视，过去人们看到周边的污染视为常态，看过影片后会痛心，会拿起电话来举报，这就是他拍片的初衷。
近日，齐柏林宣布要开拍《看见台湾II》，视野将由台湾扩展到周边地区，展示环保无界线的概念。他坚持不用无人航拍机，自己亲上蓝天，找到最准确的观察和视角，未料在花莲坠机，机上3人全部遇难。
该反省灵魂的 是谁
令人所料不及的是，一位有才华、有社会责任感、英年早逝的知名导演殉职，也会招致政治口水。台湾中兴大学副教授张明强在其个人网页上发文，称齐柏林常和“党国人士”交往，《看见台湾》完全忽略了国民党体制对台湾造成的伤害，这样的纪录片伤害了台湾，“愿他安息，灵魂得到反省”。在网友一片挞伐之后，张明强坚称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很多“外省人”，都对迫害台湾的“党国”深恶痛绝，绝不结交这些人士，所以他认为齐柏林受到“党国”影响，他的作品对台湾不是药而是毒。
张明强不是孤例，有人帮腔指齐柏林是“国民党籍”，台湾当局的某位“政务委员”借此攻击政敌：“为什么这种水平的无良政党可以在台湾生存？”
太过分了！在一位导演的身后，表达的不是致哀，讨论的不是作品，而是他的出身、党籍、朋友，如此扭曲残酷的心态令不少人看不下去，网友留言表示：“这种思维也能教书？残害学子！”“什么都要扯国民党？”“眼中只有蓝绿很可悲。”“脑中只剩斗争，叫人灵魂反省，自己还有灵魂剩下吗？”
淡江大学兰阳校区全球政治经济学系主任包正豪怒骂自己的同行张明强“别说担任教职，就连继续留在这个世界都是多余的”，包正豪在其个人网页上表示，人世间有许多丑恶，但最卑劣的就是失却人性的丑恶。“人，应该说不出这样的话，你不需要灵魂反省，那是有灵魂者才能够做的……”
“爱台湾”混淆是非 蛮横
热爱乡土家园是人之常情，但却被台湾一些政治势力据为己有，仿佛只有自己和自己的政党才是“爱台湾”，只要是后来的、非本党的，都是天生的“卖台”。齐柏林祖籍河南，在台北出生，被归为“外省二代”，也自带“不爱台湾”的阴影。记者注意到，他多次在公开场合高声表态：“让我们一起来爱台湾。”
令人痛心的是，他殉职后，他的家人悲痛之余，还得替他宣示“爱台湾”的立场，其子面对众多指责在个人网页上发文表示，父亲虽是外省二代，但爱台湾爱到命都可以不要，其爱甚至比很多本省人还多还深。台湾《联合报》评论指出：一个以行动真心爱台湾者的家人，竟还须以如此直白话语为亡者辩白是否爱台湾，人性扭曲至斯，何其不幸！
至于有人攻击国民党表示齐柏林是党员，曾在马英九团队任职的罗雪莹投书媒体表示：连不是国民党员的我，也为有这么一位了不起的同胞深深自豪，国民党为什么不能宣扬？绿营口水战的功力一流，只要蓝营，尤其是国民党有值得夸耀的事，一定先下口为强，立马要你住嘴。即便没什么好说的，也要批你傲慢自大，逼你三省吾身，不敢多言……于是，无数毕生奉献台湾的贤人能士乏人追思，好像值得台湾人感怀的，只有为日本殖民政府打前锋的八田与一。
罗雪莹文中说，齐柏林以身示教，告诉我们土地需要的是无私的爱，不是政治计算和仇恨。希望大家感念齐柏林真诚无畏的牺牲，收住操弄对立情绪的无聊口水，给台湾社会一个喘气歇息、回复祥和的契机。
齐柏林生前曾说过：“每天吵来骂去的，让我感觉政治人物的口水比南势溪水还要脏浊”。他不会想到，他自己离世之时还要蒙受脏浊口水。他飞上高空拍到了台湾受创的山川，但没拍到台湾政治口水的下限。（本报记者 陈晓星）
《 人民日报海外版 》（ 2017年06月17日 第 04 版）
责编：夏丽娟、海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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